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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6-11 06:06:32

我不记前尘往事,不溯洄,无牵挂。

游走世间,看遍万千。

我不会死。

却不知如何活,才算活。

1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灵芝仙草,食之延延益寿,食之百病全消,食之……”

说的天花乱坠,药还没卖出去,就成功的惹来了官府衙门,以卖假药为名关进了牢里。

“县太爷正在气头上,严抓卖假药的,你就是作死。”

“这次关你个四五天,出去后老实本分点。 三天两头的逮你,都逮腻了。”

牢房的门一关,昏暗中,我眯了下眼睛。

“隔壁的,你还没出去呢!”

“你为何又回来?”

隔壁的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温润如玉,清远动听。

“看你这个钱袋子什么时候出去。”

只一眼,那身细云流的料子就知定是大户。

“县太爷的公子病重,四处求医无果,我自荐上门为其医治,公子口吐鲜血,至今昏迷不醒。”

“公子一日不醒,我一日不得放出。”

靠在墙角,隔着一墙,听着很是悦耳的声音。透过墙的破洞,隐隐约约的一道修长的身影。

我懒洋洋的说着:“我等你出去,等你出去后,供我衣食住行。”

传来脚步的声响,再听时,声音近在耳畔:“为何要供你衣食住行?”

“你是药师谷的第十六代掌门人?”

“算是。”

困倦的环抱着双手,“那就没找错人。”

“虽不知你此言何意,但药师谷惨遭灭门,只余我一人。”

“身无分文。”

2

五天已过,抱着布囊包裹着药材,晃晃悠悠的得见天日。

没钱还穿那么好做甚?浪费我时间,结果是个落魄户。

“你下次再来,指不定他还在,要是不在了,那就真的是不在了。”

听着府衙的话,我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

“麻烦你跟牢里那穷鬼说一声,就说明日出了县衙来一趟醉月渡,我请他吃饭。”

一包药材塞在狱卒怀里,狱卒抱着药材无语的很。

“他怕是出不去了,还有你啊,招摇撞骗的过活,还有余粮请人吃饭?”

3

醉月渡这三个字,一听就是什么奢靡酒楼,风月之所。可实际,只是一方小天地,竹林茅屋。

“在下心中疑惑,你怎知今日县太爷之子能苏醒?”

“明日复明日,只要你出来皆是明日。”

最后一道蒜蓉小青菜上桌,我看着一桌的素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对面的青衣白面,温文尔雅的做派,眼神深藏着让人捉摸不透。

“在下之前说过了,在下是药师谷……”

我懒得再听,直言了断:

“我没钱了,若你不给,就把能给我钱的交出来。”

4

次日的一早,县太爷带着他儿子上门感谢,连夜做了块匾额,让衙役举着。

上书:仁心济世,医道传承

絮絮叨叨个没完,好不容易走了,还留下了丑匾额在醉月渡。

“我也没办法,陵游勿怪。”无辜的眨眼,配着好看皮囊也算解热。

“俞泽漆,劈了当柴烧。”

狗屁的仁心,狗屁的医道传承。

平白的冒牌货,拿了几颗药丸子就充当起药师谷的人来了。

“我思索了一宿,还是不通。陵游,你怎知我不是?如今这匾额不正是最好的答卷?”

“你现在身中剧毒,老实安静点,等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就放你走。”

药师谷惨遭灭门,有没有活口尚不可知。而此人,怎么看都是有钱的主。

要是掏空了底还是个装货,那就卖去风月馆子充装门面。

钱而已,谁付不是付?

5

“陵游,你喜欢此间的山水吗?”

“陵游,这画可值银钱。”

“陵游……”

吵死了!

整天在耳边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跟那百灵鸟似的。

“姓俞的,可安静否?”

为什么会有这么聒噪的人,随随便便的一片落叶,都会觉得好看,都要拿过来让我看。

我的语气很冲,很是不耐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的话音落下后,俞泽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

“是年岁,陵游。”他弯下腰捡起被我扔下的落叶,垂下眼眸。

“一叶,一秋。”

6

他好像独自走了很久,如枯槁,强撑着的面展笑颜。

一路的安静无从适应,但不好说话,容易打脸。走了半路,他又活蹦乱跳,缠着我要学医。

看他如此好学,我便拿出几本压箱底的医书。

“行医者,济世救人。可医者若无所得,谁来救医?重医?”

在俞泽漆的目光下,我说着这些年的所悟。

我教过许多徒弟,每一个都会说,有理解的,有不理解的。

“命之重,若不有所付,何以为重?”

故此,一命一价。

7

“这是你家?”

眼前的荒凉宅院,好好的房子没了人息起了青霉。

俞泽漆目视着,声音平和:“早些年生了一场大病,混沌不觉天日。大梦初醒后,觉荣华富贵过眼云烟。”

“所以你变卖了家财?”我摸了摸下巴,思考着:“意思是钱都存在钱庄?”

“不敢存。”

俞泽漆站在我的身侧,他笑了笑:“本就是抄家后的余孽,上不得台面。”

我不解的目光下,俞泽漆轻声:

“家父曾高官厚禄,参与端王谋反一事,新帝登基,斩了家父首头,新帝心善,只诛魁首。”

俞家其余人得以幸存,但被唾弃,俞母在其夫伏诛后带着幼子远走。

而被丢下的俞泽漆,体弱多病只能等死。

“看你也是个健全人?”

脉相正常,气色正常。

“母亲离开那年,我十五岁。”俞泽漆走进了宅院,“染了风寒在家等死。”

我跟在他的身后,体弱多病者再染风寒,无人问津。

俞泽漆脚步停下,他回眸看向我,“遇到个心善人,救回一命,朝夕相处数载。”

“那善人治好了你?”

数载?看他如今年岁,应是没分别多久。

“我不愿俞家一蹶不振,不想浪迹江湖。因此分别,自别后数不清。”

俞泽漆修长的手指拨动廊下挂着生锈的铃铛。

我站在他的身后,“没去找?”

“找不到。”他的神情淡然,与怀念又截然不同。

8

不知尾的故事,听着没什么兴趣。

俞泽漆从他家梧桐树下挖出装着银两的陶罐,分了我一半。

我将解药给了他,自此两清。

俞泽漆说自己没有去处,无家可归,将剩下的一半银两给我作为同路的盘缠。

“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

马车换成了骡子,拉着木板车,将省吃俭用发挥到了极致。

“风餐露宿,朝不保夕。”俞泽漆将我未说完的话接上,他有些无奈:“但也不至于这般省吧?”

我摇了摇头,神秘兮兮的说:“钱,有大用。”

9

药师谷的门确实不存在了。

火烧的痕迹明显,只能靠残留的服饰辨别。

“陵游是药师谷的人?”

我轻车熟路的走出药师谷所布的迷雾,俞泽漆有此一问。

“不是,他们欠我钱。”欠了很多年份,还不清的。

俞泽漆若有所思:“所以你才会说,要我供你衣食住行?”

我回首望着身后的他:“所以你是药师谷的余留,还是屠戮药师谷的魁首?”

俞泽漆笑了,吐出了魁首两个字。

我淡淡的注视着他,那么不算冤枉。

早就预料的事情算不上波澜,俞泽漆眼底闪过意外。

“不复仇?”

“债主只讨债。”

“也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如此?”

“与我无关。”

10

百年的日子难熬,没有钱的日子要人命。

“从今以后,你每个月要上交一百两,不偷不抢,不杀不灭,我要干干净净的银钱。”

在药师谷逗留了三日,将那些已经散发恶臭的尸骨掩埋。

谁能想到,隐世了近七百年的药师谷就这样毁于一旦,毁于一人之手。

俞泽漆明知故问:“这是为何?”

“债务未清,余下的那些,哪里说理去?”

我看不顺眼的夺过他手里摇来摇去的折扇。

“药师谷你可以不问不管,但我着门主袍,用回阳丹,在牢狱与你相遇,跟你走到如今。”

俞泽漆好似不喜我的态度,他抓住了我的手,“你明知,我是为你而来。”

“撒手撒手。”我扯下他的手,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

俞泽漆低笑了笑,他说:“没了药师谷还有茯苓门,还有行还山,还有许多许多。”

听到这里,我眼睛眯起:“他们与你有仇?”

“除了药师谷,其余的,没有。”

俞泽漆从怀里拿出膏药,执起我的手,一点点涂抹在红晕。

珍之又珍。

“我不认识你。”

记性是差,遗忘也有,但翻翻总会有蛛丝马迹。

“我知道,很早就知道了。”俞泽漆注视着那抹红,眼底闪过一丝颤。

“但是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足够了。”

11

俞泽漆与药师谷的结,我没有去问。

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对于俞泽漆这个人,莫名的不想深究。

此后的每月他都会给我一百两,他是希望我问的,但我避开了。

我带着俞泽漆,还有这几年攒下的积蓄来到了不回关。

这里是边塞与中原交接的一处关口。

“这些是今年的供奉。”

来到了关内的众生寺,我将所有积蓄交给了方丈。

“施主每三年都会来到寺中,今年晚了些,小僧以为施主是出事了,如今见施主安然无恙,适才放心了。”

年过百的方丈念了声佛号。

12

离开了众生寺,时辰尚早便爬上关门墙头,欣赏大漠风光。

“我出生在这里。”心情好的时候就愿意说些过往。

俞泽漆站在我的身侧,安静的听着。

“那时不叫不回关,叫风回镇,不似如今漠地千里。”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山高水远,欢声笑语。

“如今战事不断,沙地上聚集了无家可归的人。”

俞泽漆说:“你是很好的人。”

我摇了摇头:“不,苦难不止于此。”

只是觉得这些人里,或有故人血脉。

13

经此后,俞泽漆变得来无影去无踪。

在离开不回关时,他又刚好出现。

“还是马车好些。”

俞泽漆变得财大气粗了,尽摆在明面上,生怕我觉得他穷。

俞泽漆询问:“之后要去哪里?”

我很好奇,这个人是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吗?

许是看透,俞泽漆轻笑着说:“跟着你安心。”

14

俞泽漆说他官运亨通,德高望重但到了最后很是无趣的辞官离去。

寻人不得,入骨相思。

又说他恍恍惚惚度日,药师谷的医师将其带回药师谷。

在药师谷修习医术但资质太差,被赶出去,他怀恨在心,徐徐图之。

“你在医道上的天赋极好,所以编故事也该用点心,我又不是傻子。”

随便扔的医书很快能倒背如流,落针手法,很是老道。

装也不装的像点。

“又是官运亨通,又是寻人不得。俞泽漆,你有多少的年岁够你故事里的途径?”

在我话音落下,俞泽漆拿出一本厚重的古籍。

“那你呢?”

俞泽漆的目光落在我的眼里。

“期颐之年的小僧,七百年前的风回镇。陵游的故事,好长。”

15

出生在风回,落脚在药师谷。

那时的药师谷,是恶名昭昭的毒门。

初出茅庐还以为是什么好去处,结果到了地方,暗无天日,一些不知道的毒物往身上使。

好不容易逃出,风回镇就被屠戮殆尽。

报了仇还了恩,留下这副不死之身。似离群雁。

回看过往没什么好说的,但看不透的,是仍旧莫名的俞泽漆。

“该怎么说呢?”俞泽漆轻抿了一口茶,却仿佛喝了酒,恍恍惚惚,“梦回时,我听的最多的一句就是”

“俞泽漆,终须一别。”

16

没有去处的两个人,只好走到哪里是哪里。

至于收入,则是我看病,他卖画。

“一个年轻不足以服众,一个画再好也不是名家。”

所以,吃土去吧。

“陵游以前如何生存?”俞泽漆将贩卖的字画收起,要打道回府了。

“要账啊!”

我理所应当,欠了人情无力还,金钱也使得,“有时碰巧,也会医治两个病人,收点诊金。”

话音刚落,一个及冠的年轻人就欣喜的跑了过来。

“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儿啊?”

听到这声音,我颇感头痛,连忙催促:“收拾好了没?搞快点搞快点。”

俞泽漆的动作反而慢了,看着对方靠近。

“师父,您上次一声不吭的就走,可是徒弟哪里做的不对?”

年轻人愁眉苦脸,掰着手指头数着,嘀咕着:“将人参当商陆卖了,误拔了师父栽种的草…是药!还有……”

“没有了!”这磨人的小祖宗,古往今来那么多个弟子,就属这个最烦心。

我面带笑容:“少游,没有什么比你开心更重要了。”

俞泽漆框里的字画被一脚踢翻,俞泽漆成功的吸引视线,他一脸无奈:“唉,又得重新收拾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师父这位是?”

“你师娘。”

“啊?”

17

俞泽漆的胡言乱语,惹的戚少游红了眼眶。

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去,非要跟着才放心。

“师父,您您您终于有伴了。”

戚少游一路叽叽喳喳,比俞泽漆还吵。

俞泽漆见我看了他一眼,颇为心领神会,眼瞅着骄傲起来。

“对了师父,您什么时候为徒弟施针?这最后一针,我都等了十五年了。”

翻看医书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继续翻阅。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好?”

“经历过长生才知长生之苦楚。”戚少游眼中泛着跃跃欲试,“师父,徒弟想尝尝你所说的离此间至苦。”

戚少游滔滔不绝:“有师父的助力,徒弟我在及冠之年多待了十五年。”

戚少游目光灼灼:“徒弟不想变老,徒弟要永葆青春,向天再借五百年,。”

18

戚少游的最后一针没有落下,只因意外相逢,他所带的筹码少了。

吵嚷着要长生的戚少游离开去凑,而跟了近一年的俞泽漆也不对劲起来。

“有长生不老之法?”

“是。”

“我想得长生。”

“不。”

我了当拒绝,戚少游是意外。

俞泽漆眼神暗了暗,“陵游是觉得我不配?”

“随你怎么想。”我乐意当这个恶人。

俞泽漆步步紧逼,“我愿意付出所有,我要长生。”

“你要长生做什么?”平生最讨厌逼迫,相处久了才好言好语。

俞泽漆睫毛轻颤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是重复:“我要长生。”

“不是谁想长生就能长生的。”我按了按眉心,耐着性子解释:“我初遇戚少游时,他奄奄一息。”

身惨至瘫,如同濒死的狗。

死马当活马医,以毒攻毒造就了如今的戚少游。

“俞泽漆,你不是能走这条路的人。”

“我想试试,如戚少游所说的。”

俞泽漆固执至此,已是偏执。

“还是说你的长生之术不想外泄?也是,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轻易的告诉我一个外人?”

说着说着,俞泽漆笑了起来,“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戚少游可以我却不许?”

“不是不许是不行,是不能够。”好脾气磨光了。

“你武功再好也无用,没有那样的资质就是够不着。”

不是习武的天赋,或是别的天赋,再好也不是这条路。

戚少游一路走来,生了死,死了生。这条路,走不通。

我以为俞泽漆是可以规劝的,可不想他的性子竟也这般执拗。

俞泽漆像是钻进了什么牛角尖,他的目光逐渐平静。

“生死有命,你开价吧。”

19

俞泽漆走了,我把他赶走了。

他之所以那么长时间,为的就是长生。

“苦命人许多,长生不是长富贵,不是长吉乐。

最后一根毒针刺入。

戚少游清秀的面目狰狞可怖,咬着牙:“是师父不懂。”

我低垂下眸子,确实不懂。

“熬过这关,要去哪里?”分散着戚少游的注意力,我低声询问。

“仙人不曾抚顶,我要受这长生,去寻仙人去。”

戚少游的皮肤寸裂,就只剩血肉,他垂着头。

“要叩问仙人,允我回家的路。”

20

戚少游也走了。

他得了长生,却因骨骼经脉,只能换了皮囊。就是回了家,家人也识不得了。

“来来来,上好药材便宜卖了。”

支棱个小摊位,顶着风霜雨雪。

迎面的风雪被遮挡,一方玉佩跟一叠银票叩在了桌上。

“明年份的,今年先交上。”

“门主令不要了?”

向来宝贝的很,如今都是怎么了?

“不要了,还与先生。”

在掌门人的口中我才得知,行还山与茯苓门,以及座下大大小小门派,都遭挑衅。

虽无伤亡,但留言字迹刻壁手法,皆与灭门的药师谷别无二致。

“好在联合一处,有招架之力,只是不敢心存侥幸。令牌交还先生,日后便不用了。”

我看向那方玉佩。

“是俞泽漆?”

“是的。”

作了揖,行了礼。

“想来是冲着先生,弟子们愿替先生接下,只是之后……”

“因我之故,这几百年仍有风雨,我的过错。你们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21

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我没有习武的天赋,平平无奇胜在能活。

行走时,能避则避,避不过还有毒。

早年间背负的多了,一次收了好几个徒弟。

那时还不知自己得了长生,就想着干出一番事业。

“时间长了,我明白过来了,他们也明白过来了。”

一口烈酒入喉。我望着眼前人。

“你的故事,我想听了。”

所以,你还愿意说吗?

22

“从,十五岁说起。”

十五岁的俞泽漆在落败后空无一人的家里等死。

将死未死,一个被官兵追着跑,无门的翻墙到访。

一把丹药,一段收留。

渐渐相伴五年。

五年后及冠的俞泽漆不想去江湖,志在庙堂。二人争吵后,再无相见。

“我登过顶,以罪臣余孽,站了上去。”

那时的俞泽漆意气风发,他不懂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又过了十年,俞泽漆开始觉得孤寂,他不想承认这份孤寂。他开始寻找故人,违背自己的心,骗自己说

“只是想告诉他,没有错。”

救了俞泽漆,是收留。治好俞泽漆,是一生的陪伴。

可身体好起来的俞泽漆,却不想这一生都无有所为。

“一命一价,我违约了。”

23

“你说我不是同路人,可是最初是你邀请。”

俞泽漆不明白,但我知道,如果那是我,所谓一生,只是俞泽漆的一生。

可如果真的是我,我亦不明。

别人的一生,我为何要禁锢?为何要以此为交换?

“我没能找到。”

三十五岁的俞泽漆辞官而去。

在江河湖海里,寻寻觅觅了数十载。

终其一生,没能如愿。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十五岁。”

“我日日夜夜的盼,等着记忆中的重逢,可该来的人,没有来。”

赶路的药师谷借住,救了濒死的俞泽漆。怜俞泽漆年幼孤苦,带回了谷中。

“起初很好的,可以学医,至少是同道。”

俞泽漆的天赋百年难遇,不是药师谷的人,却有碾压的能力。

后起之秀,总是招人恨。

“门中陷害,明摆的事实就在眼前。可掌门,长老,袒护的是他们自己人。”

俞泽漆低低的笑了起来:“明明是他们说,药师谷以后就是我的家了,以后是家里人。”

“何以为家!”

压抑着的,指尖白的发颤,声嘶竭力的四个字。

我静静的听着,此时声音也显得平静:“你过了。”

俞泽漆像是濒死的困兽,猛地抬头看了过来,眼睛布满血丝:“我过了?”

“自然是你过了。”

“你也拿他们当自己人,我对你来说是外人?!”

初见的温润如玉无法窥见,我眉头紧锁。

“你说的,我不记得与我有关。”

我抱着酒坛靠着栏,眼底一片清明。

“你不是小孩子,是重活一世的俞泽漆。作为重活一世的俞泽漆,你过了。”

与俞泽漆也不过相处一年,药师谷也只是旧人余留,谈不上偏袒。

好人总有吧?无辜之人总有吧?

偌大的药师谷,好几百人。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俞泽漆的手背遮盖住了眼帘,他问:“你缘何不来?”

久等不来。

24

每三年都会有人奉上银钱,作为供奉。

我从未到过改建后的药师谷,冥冥之中绕开了。

俞泽漆的问题,我答不上。他所说的,我甚至觉得就个是故事。

是俞泽漆失了神,疯了魔。

故事结束的俞泽漆,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看着是那么的刻意。

时常出入众生寺,算懂得定数。

“我不是该来的人。”而是该走的人。

俞泽漆不是不明白,他若真的不明白,就会在俞府一直苦等,而不是跟随去了药师谷。

真的有重生,那应该是不一样的路。

“我走来走去,发现还是你好。”俞泽漆坦言,他看着我说:“我只要你。”

25

俞泽漆依旧跟着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实际上,除了一段故事,亦无事发生。

他依旧索要着长生,我便如他心愿的各处采集药材。

我也想知道,这安排是为了什么。

总共耗费了八年,他与我多了八年的相处。

“你决定了吗?”

我一成不变,俞泽漆却苍老了些。

俞泽漆点了点头,等的快有臆症。

落子无悔,我只能保证他的性命,成功与否,都不知会是何种模样。

“陵游,你不知我。”

这是俞泽漆在踏进毒窟时的最后一句话。

26

“不知……”

我不曾见过十五岁的俞泽漆。

在洞口等了整整七天,不吃不喝有些脱力。

想我还是个普通人,除了能活以外。

缘分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再次相遇,为的就是让俞泽漆有这一遭罢了。

“你始终不肯承认,你就是我记忆里的人。”

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去。

衣衫褴褛的俞泽漆,赤脚踩在地上,身后是走来的血迹斑斑。

“因人而异,你可有不对?”

我把着俞泽漆的脉,脉搏强劲内力大增。

俞泽漆低头注视着我:“很好,我算是过关了吗?”

“我不知。”

27

俞泽漆离开了。

温润如玉的模样,平平静静。

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很陌生,记忆还在,别的却没了。

这是好事吧?

对于你我,都是好事。

我独自踏上行路,偶遇了戚少游。

戚少游笑着跟我打招呼,笑着说,他回不去了。

我问戚少游将来有何打算,他说走走看看,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个地方歇一歇。

我其实想问:

你的仙人找到了吗?

28

不知年的过着,走累了又回到了醉月渡。

官府衙门早就换了好几番,房子还是新盖的。

醉月渡只剩下废墟,长了一人高的杂草。

我要重修醉月渡,在拔除杂草时,在那深处瞧见了一个小土堆。

土堆上立了牌,上面刻着:仁心济世,医道传承,俞神医之墓。

他回来了。

29

醉月渡修好了,仅一个月。

我找到了除墓碑以外的痕迹。

那是一封书信,由他人转交,指名交给醉月渡的主人。

上面只有四个字,那熟悉的笔迹写着:

缘何不来。

“我不知你经历了什么,故无法与你共情。”

将俞泽漆最爱喝的茶,最爱吃的菜,一一的摆放在土堆前。

“不是我要走的,是你自己走的。”

但我应该留住你的。我会记你很久很久,久到哪天累了为止。

“你问我缘何不来?”

缘分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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