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丈夫的女兄弟笑着给我们敬酒：
“没想到，我的好大儿终于结婚了，我这个做妈的也算是安心了。”
丈夫有些尴尬：
“今天我结婚，能不能不要叫我好大儿？”
程薇猛灌一口酒，满脸通红：
“你喝过我的奶，我叫你好大儿，怎么？结婚了就不认了？”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转头盯着吴飞。
他有些紧张，赶紧圆场：
“你喝多了吧，我只是喝了你买的牛奶。”
他越解释，我心越冷。
这婚，我不结了。
你们吴家完了！
......
“这个婚，我不结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吴飞懵了。
程薇也愣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我甩开吴飞的手，看着他那张错愕的脸，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们订婚后，我亲自去挑选了所有新房的家具。
每一件都是我喜欢的款式，我想象着我们未来的家。
结果程薇来了。
她以“为你们好”的名义，说我选的那些家具风水不好，不旺夫。
然后她叫人把我选的所有东西，全都扔了出去。
换上了她挑选的那些红木家具，老气横秋，死气沉沉。
我当时气得发抖，去找吴飞理论。
吴飞是怎么说的？
“佳妮，薇薇也是一片好心，她没恶意的。”
“她从小在吴家长大，照顾我习惯了，你就让着她点。”
让着她。
又是这句话。
从我认识吴飞开始，这句话就一直在我耳边。
因为她是孤儿，所以要让着她。
因为她身体不好，所以要让着她。
因为她是我名义上的大姑姐，所以我要让着她。
现在，在我的婚礼上，她用一句“你喝过我的奶”来羞辱我，吴飞还在让我让着她。
“小晴，你这是干什么？”
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走了过来，是吴飞的母亲，陆夫人。
她没有看程薇一眼，而是直接拉住我的手。
“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别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薇薇就是爱开玩笑，你做弟媳的，大度一点，别因为一句话就毁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大度？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装作委屈的程薇，和一脸焦急的吴飞。
这一家人，真是绝配。
我用力甩开陆夫人的手。
我的目光从吴飞脸上，移到程薇脸上，最后停在陆夫人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从今天起，我苏佳妮与吴飞再无关系。”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句。
“还有，你们吴家，完了！”
第二章
我的话让吴飞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地指着我，脸上是不可置信的愤怒。
“苏佳妮你疯了？”
“就为了一句玩笑话，你要毁了我们的婚礼？你知不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
他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他眼里，这依然只是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而我的反应，是丢他的人。
我毁了我们的婚礼？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
一直以来，他温文儒雅，对我百依百顺。
我以为那就是爱情。
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掌控。
他从不觉得程薇有错，只觉得我不懂事，不够体面。
“苏佳妮，你有毛病吧？”
程薇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她眉头紧锁，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开不起玩笑是不是？我就是替我儿子高兴，说两句怎么了？你非要这么上纲上线？”
她的语气理直气壮，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我。
“薇薇你别说了！”吴飞赶紧打圆场，拉住了她。
他把程薇护在身后，转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又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他对我吼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至于吗！”
“苏佳妮，我命令你，立刻跟薇薇道歉！”
命令。
他居然用命令这个词。
我气笑了。
为了一个外人，一个在他婚礼上羞辱他妻子的外人，他命令我道歉。
我没有再废话。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吴飞以为我要服软，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陆夫人也以为我要妥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扬起手。
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清脆的声音惊得目瞪口呆。
吴飞捂着脸，彻底被打蒙了。
“你，你敢打我？”
我收回手，手心火辣辣地疼。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打你识人不清，打你懦弱无能。”
在我动手的那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走上了台。
是我的父亲。
他一向低调，今天为了配合我，也只穿了普通的西装，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此刻，他冷静地挡在我身前。
他看着吴飞的父亲，吴氏的董事长。
“陆夫人，看来这门亲事，是我们苏家高攀不起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陆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爸继续说：“婚礼的损失，我们苏家三倍赔偿。”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满堂宾客，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就当是，给你们吴家的奠仪。”
满场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最恶毒的诅咒。
吴家父子的脸瞬间涨红。
我冷眼看着还在吴飞身后愤愤不平的程薇。
她还在为自己所谓的“直爽”感到委屈。
我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程薇，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被程家赶出家门的吗？”
程薇的身体猛然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我转向陆夫人，她此刻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了笑。
“陆夫人，您不妨现在打个电话问问，您嘴巴里性格直爽的程薇，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第三章
在吴家人震惊和呆滞的目光中，我挽着父亲的手臂。
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身后是宾客们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程家？哪个程家？”
“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
“苏佳妮的爸爸气场好强，他到底是谁？”
现场已经乱作一团。
父亲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低声说：“佳妮，你做得对，爸爸支持你。”
这都与我无关了。
走出酒店大门，外面空气清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父亲递给我一张手帕，声音温和：“想哭就哭出来吧，委屈了这么久。”
我靠在父亲的肩上，终于放声大哭。
那不是对吴飞的留恋，而是恨自己过去几年的愚蠢和盲目。
会场内，吴家人正焦头烂额地应付着满堂宾客。
陆夫人强撑着笑脸，对众人解释：“小两口闹别扭，让大家见笑了。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没教好，等把佳妮哄回来了，一定让她给大家赔罪。”
她的话术很高明，把一切归咎于我的“小脾气”，维护了吴家的体面。
程薇则在吴飞身边，愤愤不平地骂着：“什么玩意儿！开个玩笑就翻脸，这种女人娶回家也是个祸害！飞，你别难过，为了这种人，不值当！”
吴飞捂着火辣辣的脸，心里又气又乱。
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但他更爱自己的面子。
今天，我让他当着整个名流圈的面，丢尽了脸。
他掏出手机，疯狂地拨打我的电话，听筒里只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他知道，我把他拉黑了。
“反了她了！”吴飞气得把手机摔在桌上。
陆夫人安抚完宾客，走到他身边，脸上恢复了惯有的高傲。
“行了，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能嫁进我们吴家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敢走，就晾着她。”
她轻蔑地笑了笑，“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她父母就得提着礼物，哭着上门来求我们。”
程薇也附和道：“就是！飞，别搭理她，等她自己想明白了，自然就滚回来了。”
吴飞听着母亲和程薇的话，混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是啊，苏佳妮爱我爱得死心塌地，她家里条件那么普通，怎么可能真的放弃我？”
“她今天只是被宠坏了，在耍小性子罢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心中的愤怒再次占据上风。
他捡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苏佳妮！气消了就赶紧回来！别耍小孩子脾气！”
“你现在回来道歉，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发完短信，他仿佛找回了掌控感，笃定地等着我的回复。
第四章
婚礼闹剧过去了一个星期。
吴氏集团的业务一切照旧，除了上流圈子里多了些关于吴家婚事的闲言碎语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让吴家人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我苏佳妮，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这天晚上，程薇接了个电话，立刻兴奋地冲进吴飞的书房。
“飞！大新闻！”她大大咧咧地喊道，“你猜张太太看见谁了？她说她下午在君悦酒店的咖啡厅，亲眼看见苏佳妮在跟一个男人相亲！”
吴飞正在处理文件，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阴鸷。
“你说什么？”
“我说苏佳妮在相亲！”程薇添油加醋地描述着。
“张太太说那个男的长得人模狗样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亲密得很！这才几天啊？她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婚礼上闹那么一出，八成就是早就找好了下家，故意找茬呢！”
吴飞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钢笔被他“啪”地一声捏断，墨水溅了一手。
他一直以为我在等他给台阶下，没想到，我竟然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股被背叛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竟然这么快就另寻新欢！
“好，好得很！”吴飞咬牙切齿地冷笑，“苏佳妮，你可真行！”
他立刻拿起电话，找到了我的号码拨了过去，这一次竟然打通了。
电话接通，我清冷的声音传来：“哪位？”
“是我！”吴飞怒吼道，“苏佳妮，你还要不要脸？婚礼才过去几天，你就迫不及待地出去跟野男人约会？你是不是早就给我戴了绿帽子，所以在婚礼上故意拿乔！”
我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吴飞，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跟谁见面，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另外，请你放尊重一点，林默是我父亲为我介绍的朋友。”
“朋友？”吴飞根本不信，“我看是奸夫吧！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说完了吗？”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如果说完了，那我就挂了。哦，对了，奉劝你一句，有时间在这发疯，不如多关心一下你家的公司。”
“我们家的公司好得很，用不着你假好心！”
吴飞恶狠狠地挂断电话，胸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无法平息。他和程薇又把我痛骂了一顿，言语间充满了鄙夷和嘲讽，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捞女。
就在吴飞还沉浸在自己被背叛的“受害者”情绪中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他的助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吴……吴总！”助理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发颤。
吴飞正窝着火，见状更加不耐烦：“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助理喘着粗气，几乎要哭出来，他举着平板电脑的手抖得厉害。
“天……天真的要塌了！吴总您快看！我们公司的股价……毫无征兆地……一开盘就……就跌停了！”
“什么？！”吴飞和程薇同时愣住。
吴飞一把抢过平板，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绿色线条，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没有任何利空消息，怎么会跌停？”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补充道：
“而且……而且就在刚刚，所有合作的银行都打来了电话，态度非常强硬……他们……他们要求我们立刻还清所有贷款！”
第五章
吴飞和程薇杵在那里。
助理的哭喊声在书房里打转。
吴飞大脑一片空白，盯着助理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跌停？”
“催债？”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
他没办法把它们和自家联系起来。
吴董事长冲了进来，他没敲门。
他的脸色灰败，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看了一眼助理手里的平板，整个身体晃了一下，重重瘫坐在沙发上。
吴董事长嘴唇翕动。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陆夫人跟着进来，看到丈夫和儿子的样子，眉头紧蹙。
她还端着豪门贵妇的架子，冲着助理怒斥。
“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吴氏根基深厚，怎么可能出事！”
助理吓得往后缩了缩。
吴飞被陆夫人的声音喊得回了神。
他脑子炸开了一句话。
是我挂电话前说的那句。
“不如多关心一下你家的公司。”
一股寒气从他脚底板窜上来，直冲头顶。
这不是意外。
他声音都在抖。
“是苏佳妮。”
“一定是她。”
他看向他爸妈，脸色煞白。
“她走之前就说，‘你们吴家完了’！”
陆夫人愣在那里，下意识反驳。
“她家不就是个普通家庭吗？她哪有这个本事！”
瘫坐在沙发上的吴父，身体猛然一震。
他抬起头，双眼通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
是婚礼上，苏佳妮父亲说的那句话。
“就当是，给你们吴家的奠仪。”
奠仪。
当时他只觉得是句气话，是诅咒。
现在，这个词带着彻骨的寒意，钻进了他每个毛孔。
他冲着助理咆哮。
“去查！”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苏佳妮的家庭背景！”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了调。
“查她父亲到底是谁！”
半小时后，助理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绝望。
“董事长，吴总。”
他带着哭腔说。
“查不到。”
“除了我们之前知道的那些普通信息，什么都查不到。”
陆夫人急眼了。
“废物！什么叫查不到！”
助理快要跪下了，慌乱解释。
“是真的查不到，动用了所有关系，都说这个苏家是禁区，碰都不能碰。”
“有条消息说，能让所有人都查不到的家庭，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存在。”
书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禁区。”
这个词让陆夫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毯上。
吴飞彻底崩溃了。
他抓起手机，手指抖个不停，找到我的号码拨了过去。
关机。
他又找到我父亲的号码。
关机。
他不死心，开始给我发信息。
“苏佳妮！是你干的对不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有回复。
“佳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求求你，你放过吴家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发出的所有信息，都如同投入黑洞，没有半点回音。
他整个人失魂落魄，手机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程薇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
她从最初的愣神，到现在的脸色煞白。
吴家人的反应，比任何解释都更说明问题。
她想起我离开时，最后看向她的那个眼神。
还有那句关于程家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我的虚张声势。
现在她懂了。
那不是威胁。
那是审判的预告。
前所未有的恐慌同样攫住了她，她身体抖个不停。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吴家大宅就被记者和上门讨债的供应商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董事长！请问吴氏是否面临破产危机？”
“吴总！听闻银行已对吴氏停贷，是否属实？”
往日里风光无限的吴家人，成了过街老鼠。
陆夫人最引以为傲的那些奢侈品、珠宝、房产，全都被银行贴上了封条。
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眼神空洞。
她第一次放下了维持了一辈子的高贵头颅。
她看着同样憔悴的丈夫和儿子，声音沙哑。
“我们，我们去求苏佳妮吧。”
吴飞没有反对。
这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一家三口没带程薇。
他们按照我登记过的地址，找到了一处看似普通的住宅区。
门口的保安听他们报上苏佳妮的名字，只是通过对讲机说了几句。
然后，保安用一种看乡下人的眼神看着他们，指了指远处的山顶。
“苏小姐住在那儿。”
那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庄园。
他们在庄园门口，被拦了下来。
管家走了出来，表情客气又疏离。
“苏小姐正在会客，三位请在会客厅等候。”
这一等，就是整整五个小时。
从上午，等到下午。
会客厅里空无一人，别说茶水，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吴家人从最初的焦躁，到后来的麻木。
这是一种无声的羞辱，把他们最后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终于出现了。
我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下来。
我看着沙发上那三个狼狈不堪的人。
他们的头发乱了，衣服也皱了。
陆夫人再也撑不住，她站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佳妮，之前是阿姨不对。”
“是薇薇她不懂事，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知道错了。”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讨好。
吴飞看到我，情绪彻底失控。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仰着头看我，泪流满面。
“佳妮，是我混蛋！是我有眼无珠！”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跟程薇断绝所有关系，你回来好不好？”
他声泪俱下地忏悔，诉说着自己有多爱我，求我放过吴家。
我静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了，我才漠然说道。
“程薇呢？”
“那个你宁愿牺牲你的妻子，也要护在身后的好兄弟呢。”
“她怎么没一起来下跪？”
我的话让吴飞噎了一下。
陆夫人连忙解释。
“她在家里反省，我们没让她来。”
我气笑了。
“反省？”
“你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根源，就在她身上。”
吴家人全都愣住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想让我收手，可以。”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让她从你们吴家滚出去。”
“再把她当年被程家赶出门的真相，查清楚，公告全城。”
“做到了，再来找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
“管家，送客。”
我转身就走，留下身后彻底绝望的三个人。
第七章
吴家人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程薇看到他们空手而归，心里咯噔一下。
她急忙问。
“怎么样？苏佳妮怎么说？”
陆夫人一言不发，走过去，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程薇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夫人。
“伯母，你打我干什么！”
吴飞开口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维护，只有冰冷的审视。
“薇薇，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被程家赶出来？”
程薇身体猛然一震。
她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还是拿出了过去那套说辞。
“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是被我那个继母陷害的。”
“她看我不顺眼，就找借口把我赶了出来。”
这一次，吴飞和陆夫人没再相信。
吴飞继续问。
“苏佳妮说，想让她收手，就必须把你赶出吴家，还要把你当年的事公之于众。”
“你说，这是为什么？”
程薇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尖叫起来。
“不！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飞，你不能听她的，她是在挑拨离间！”
吴父没再犹豫，他动用了最后仅存的人脉。
他必须知道真相。
真相很快就查到了，快得让他心惊。
吴父拿着那份资料，手都在抖。
他看着程薇，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你不是程家的亲生女儿。”
“你是他们家保姆的女儿。”
程薇脸色煞白，动弹不得。
吴父继续说．
“你嫉妒程家真正的千金，在她参加国际钢琴大赛前，故意用烧开的水，烫伤了她的手。”
“你毁了她一辈子！”
“程家没报警抓你，只是把你赶出去，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真相令人发指。
陆夫人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她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愚弄了。
她冲进程薇的房间，又是一记耳光。
“我们吴家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一条毒蛇！”
程薇还在狡辩。
“不是的！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
吴飞彻底心寒了。
他回想起过去，程薇每一次排挤我，每一次在我面前宣示主权，每一次装作“直爽”的样子。
那根本不是直爽。
那是彻头彻尾的歹毒和嫉妒。
他指着门口怒吼。
“滚！”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程薇的伪装被彻底撕碎。
她被吴家的保镖像拖垃圾一样，拖出了吴家大门。
第八章
吴家以最快的速度，在网上发布了声明。
声明里详细叙述了程薇的所作所为，并宣布与她断绝所有关系。
做完这一切，吴飞再次拨通了我的电话。
这一次，我接了。
“佳妮。”
他声音卑微，带着一丝乞求。
“我们都按你说的做了，程薇已经被我们赶出去了。”
“你，你能收手了吗？”
电话这头，我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漠然说道。
“太晚了。”
吴飞懵了。
“什么？什么叫太晚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他父亲的助理在外面惊恐地大喊。
“董事长！不好了！我们公司的股价，又跌了！”
第二轮更猛烈的暴跌，开始了。
吴氏集团的那些竞争对手一拥而上。
他们疯狂抢夺吴氏的市场份额和核心客户。
墙倒众人推。
吴家这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在顶层圈子里悄然传开。
我父亲的身份，不再是秘密。
隐世财阀苏氏家族的掌门人。
吴家人得知这个消息时，连震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无尽的麻木和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悔婚的对象，到底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第二天，吴董事长接到一个电话。
是我父亲的秘书打来的。
“吴先生，我们苏董想见您一面。”
在苏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吴董事长见到了我的父亲。
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拘谨地站在办公桌前，连头都不敢抬。
我父亲没有羞辱他。
他只是平静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那上面，是吴氏集团多年来财务造假，偷税漏税的所有证据。
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们牢底坐穿。
“两个选择。”
我父亲开口了。
“第一，将吴氏集团以一元的价格，转让给苏氏旗下的慈善基金会。我可以给你留一笔钱，让你体面养老。”
“第二，我现在就把这份文件，交给司法机关。”
吴董事长拿起笔，签下了那份股权转让协议。
从他落笔的那一刻起，吴氏集团，就不复存在了。
第九章
吴家倒台后，我的生活回归正轨。
我父亲把一个海外新能源项目交给我全权负责。
我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在会议、数据和报告中度过。
吴飞这个名字，连同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被我打包扔进了记忆的垃圾桶。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直到那天晚上。
项目组在一家高档餐厅庆功，庆祝我们拿下了第一阶段的合作。
我中途去洗手间。
走廊尽头，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身影正在清理地上的污渍。
他蹲在地上，动作迟缓。
我起初没在意，准备从他身边走过。
他却忽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我们都愣住了。
是吴飞。
他瘦得脱了相，头发也乱糟糟的。
身上那件服务员的白衬衫洗得发黄，袖口还有磨损的痕迹。
他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吴家大少了。
他看到我，眼睛里先是闪过巨大的难堪和窘迫。
他下意识想躲，身体往后缩了缩。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准备离开。
他却突然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慌乱地喊住我。
“佳妮。”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
“有事？”
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他被我的冷漠噎了一下，局促地搓着手。
那双手，布满了粗糙的茧子。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嗫嚅道。
“我，我错了。”
“佳妮，我知道错了。”
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个坏掉的复读机。
我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我的沉默让他更加慌乱。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妈，她病了，精神不太好。”
“我现在在打好几份工，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护着程薇，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命令你。”
他说着，眼圈红了。
“佳妮，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她一个人，全都毁了吗？”
“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给你下跪，我给你磕头都行！”
他膝盖一弯，作势就要往下跪。
我终于开口了。
“所以呢？”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他准备下跪的动作僵住了。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漠然说道。
“你的生活怎么样，你母亲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你不是爱我，吴飞。”
“你只是怀念那个可以被你随意掌控的我。”
“你怀念的，是吴家没倒台之前的日子。”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还有。”
我补上最后一刀。
“别再用我们过去那点可笑的感情，来恶心我。”
说完，我转身就走。
他没有再追上来。
我走到走廊拐角，林先生正站在那里等我。
他应该是出来找我的。
他看到了我和吴飞的对话，但他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
“苏小姐，项目组还在等你切蛋糕。”
我点点头。
“走吧。”
我没有回头。
我再也没有回头看那个站在阴影里的男人一眼。
他和我，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第十章
一年后。
我负责的新能源项目第一期工程，在欧洲成功并网发电。
庆功宴上，父亲拍着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赞许。
“佳妮，你做得很好。”
我笑了笑，举起酒杯。
“爸，这只是开始。”
这天，我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包裹。
里面是一封信。
信是程家那位真正的千金写来的。
她在信里说，她拿到了我资助的奖学金，去国外进修音乐。
她的手虽然无法再弹钢琴，但她成了一名优秀的作曲家。
信的最后，她写道。
“苏小姐，谢谢你。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至于程薇，我后来听说，她在狱中表现很差，屡次违规，刑期被加长了。
她这辈子，大概都要在里面度过了。
吴家人的消息，我是从一本财经杂志上看到的。
一篇回顾本市商业变迁的报道，用了一个小小的版面，提到了吴氏的破产。
报道里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陆夫人和吴飞住在一个老旧小区的筒子楼里。
陆夫人头发花白，眼神呆滞，坐在轮椅上。
吴飞推着她，满脸疲惫和麻木。
他们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我把杂志合上，扔进了垃圾桶。
林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办公室。
“在看什么？”
我摇摇头。
“没什么，一些过期的垃圾新闻。”
他没再追问，而是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新项目的启动方案，你看一下。”
我们已经很熟了。
在过去一年的合作里，我们成了最默契的搭档。
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庆祝项目第一期圆满成功。
餐厅在顶楼，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林默忽然开口。
“佳妮，祝贺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私下场合叫我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也祝贺你，林默。”
他也笑了，眼底有光。
饭后，他送我回家。
我的新家。
是我自己买下的大平层，按照我最喜欢的风格装修。
客厅里没有老气横秋的红木家具。
每一件东西，从沙发到地毯，从台灯到挂画，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林默站在玄关，没有进来。
他只是看着屋内的灯光，轻声说。
“很漂亮。”
“是你喜欢的样子。”
我点点头。
“对，是我喜欢的样子。”
送走林默，我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璀璨的星河，万家灯火。
我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
过去的一切，像一场冗长的电影，终于落幕。
吴飞，程薇，那些人，那些事，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我不用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也不用再期待谁的救赎。
我举起酒杯，敬向窗外的夜色，也敬向我自己。
这里。
目之所及，皆是我的世界。
更新时间：2025-09-04 19:19:54